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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聽頌身子一僵, 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放慢了一拍。
雨聲依然在繼續，混著刺耳的雷電，有些觸目驚心。
靳言之的嗓音很沈穩, 咬字清晰, 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。
剛剛他在問, 她有沒有什麽事瞞著他。
果然，還是來了嗎。
重逢那天在地下車庫，靳言之就向她要一個解釋。
解釋什麽？當初的不告而別？還是這麽多年從未有過聯系，說放手就放手。
在靳言之心中, 想必自己一個是個狠心的人。
徐聽頌知道, 用“裝睡”來逃避這個問題可恥，且對靳言之來說是沒有用的。
他比誰都要了解她。知道她的膽怯退縮，知道不這麽問, 她能一輩子這麽縮著。
關於她的那份調查報告, 靳言之早就看完且爛熟於心。
她兩次情緒失控，崩潰落淚，甚至有掐住脖子傷害自己的行為。但靳言之認真觀察了徐聽頌, 發現她並沒有服用藥物的跡象。
她一定是隱瞞了什麽。
暴風雨夜，被困在空無一人的大樓。黑夜之中, 兩個人都沒有流露出睡意。
“你想聽我說嗎？”
徐聽頌緩慢吐出了一口氣，凝望著漆黑的天花板。她的脈搏忽而開始劇烈跳動，像是知道主人做了一個巨大的決定。
她並沒有等靳言之開口, 而是搶在他有動作前繼續道：“不要開燈，給我三分鐘。”
她害怕, 害怕再猶豫哪怕是零點一秒, 就沒有那個勇氣再說出口了。所以她不敢聽靳言之的回覆，自顧自地, 帶著一點決絕又凜然的心。
靳言之坐起身，聽出了她的話外音。她做出了選擇。
他想看去徐聽頌的臉，但黑暗中只能看清一個模糊的輪廓，她垂著頭，抱著膝蓋坐在床上，腦袋埋在手臂懷中，身影孤獨又倔強。
開口，有些悶的聲音傳來。
“你知道嗎？我的人生被規劃了十幾年。從我穿什麽衣服，交什麽朋友，出席什麽活動，都被家裏一一約束。我唯一做過的一件叛逆的事，就是去紐約留學。
我生日的前一天，聽到了家裏的對話，才知道自己和靳衍有婚約。他那時候名聲多爛，我絕望又走投無路，清楚在這種關乎利益的事情面前，家裏不會讓步。
走得急，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，根本沒有提前做好準備的概念。下了飛機，錢包和證件就被偷了，銀行卡被凍結，徐任風勒令我馬上滾回國。”
這是靳言之第一次聽到徐聽頌主動提前身世。在國外的時候，他從只言片語中推測出徐聽頌的身份不一樣。猜出是一回事，聽她親口提起又是另一回事。
他的記憶隨著徐聽頌的話，飄回到兩人第一次見面。偌大的人群當中，她站在行李箱旁的身影仿徨又無助。看到他的時候，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，逆著人群走向他——
“如果你一直在國內，就知道我的名聲在私下圈子裏並不好。”徐聽頌停頓了一下，自嘲一笑，繼續毫無負擔調侃著自己：“因為那些女眷都在私底下說我又當又立，自視清高。”
葉梵和徐任風在外為了維持家族的門面，和滿足他們那點可笑的虛榮心，鐵了心要給徐聽頌t營造“名媛淑女”的人設。帶著她出席各種活動，要她端莊要她知禮要她得體大方，要她時時刻刻擡起脖子活在其他人的仰望當中。
每個人都是一句“掌上明珠”，明面上是在稱讚他們培養有方，背地裏卻都在嘲笑假清高。
這麽多年，徐聽頌將這些風聲早就翻來覆去聽了個遍。一開始還覺得委屈，後面早就內心毫無波瀾了。
她能委屈給誰看呢，誰又會在乎呢。
靳言之卻從她這句話中聽出了不對勁。心臟一觸，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。
“你沒有做錯，一直都很好。”
徐聽頌用力眨眼，才堪堪忍住了掉眼淚的沖動。她“嗯”了一聲，有些鼻音，又趕緊清清嗓子說：“我才沒放在心上。”
屬於她的傲嬌。
靳言之看破不說破。
其實他一開始問“有沒有瞞著她”，想要的根本不是徐聽頌對之前不告而別的解釋。
“我說到哪了？哦，出機場。後來的事，就都是和你有關的了。”
和你有關，這四個字真是很好地概括了兩年發生的所有。
徐聽頌感覺手臂有些發麻，換了個姿勢，頭朝向靳言之那邊。仗著在黑暗中誰也看不見誰，她光明正大肆無忌憚打量著他。
“你在看我。”
“我沒有，你看錯了。”她一點也不心虛，好吧，是有一點點。不過現在天時地利人和，她說謊的底氣很足。
最後，不知道是誰帶頭發出了一聲輕笑。徐聽頌跟著抿嘴，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放松地、不用管其他人視線地笑出聲了。
終於要說到了離開。
靳言之沒有催促她，一直安靜地當一個聆聽者。把所有的空間都留給了她，只剩下她的獨自剖白。徐聽頌掐了一下手心，才穩了穩心緒，
“回國前一天，家裏給我發消息。葉梵說俞蔓找到了她，商量讓我盡快嫁到靳家。葉梵在電話裏泣聲淚下，說家裏的公司資金運轉困難，遇到了麻煩。”
葉梵說：“聽頌，你可以一個人不管不顧跑到國外，可是公司幾千員工，還有下游的工廠，你要他們怎麽辦？要我和你父親的臉面放在哪裏？”
葉梵說：“我們把你培養到現在，在你身上花費了多少心血。你從小到，吃穿住行，哪一樣沒有用過心？婚約的事早就定下，你既然享受了家族這麽多年的紅利，就應該為家族做付出。難道你忍心看著我連宴會的入場券都拿不到嗎？”
葉梵說：“徐聽頌，你不能沒有良心。”
她字字如泣，每句話都在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徐聽頌。像一張鋪開的大網，讓徐聽頌逃無可逃，每個孔都打著“為了家族”的名號。
葉梵在對她進行PUA。
但如果僅僅是這些，僅僅是這樣該多好。
眼看消息發出去沒有收到任何回覆，石沈大海的時候，徐任風出現了。
他只發了一句話，足以擊碎徐聽頌所有的幻想。
“你在國外談戀愛了，他知道你過去的事嗎？知道你那些不堪嗎？
如果知道，他還會愛你嗎？”
“你到底想幹什麽？！”
“兩個選擇。要麽你立刻給我滾回國，要麽我去一趟紐約，當面和那個男人聊聊——關於你的過去。你可以說試試，到了那個時候，你覺得現在的你，還配談一場戀愛、他還會看上你嗎？”
徐聽頌如墜冰窟，一瞬間，後頸都在發涼。之前那些她刻意壓在心底最深處，拼命想要忘記的灰色記憶，抖落了灰塵，又席卷而來。
拉上的簾子，翻動的紙張，和飄在空氣中的塵埃。令人作惡的氣息混著喘息聲，叫囂著鋪天蓋地湧進她的耳膜和鼻腔。在很長一段時間內，她一度再也不敢踏入書房，不敢當眾念出聲。
那股強烈的惡心眩暈感讓徐聽頌心悸，她的額前直冒冷汗。徐任風最後的威脅，讓她根本不敢設想如果真的發生了，靳言之......他會是什麽反應？
會用什麽眼神看著她？厭惡的，冷漠的，還是後悔的。後悔當初為什麽會救下她，給自己找麻煩。
她越過桌面，看到坐在桌子那頭握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的靳言之。雖然看不清他在寫什麽，但能看出幾筆勾勒出的輕淺線條，好像是件......裙子？
靳言之擡頭，發現了她，合上手稿。將溫度調低，伸手撥開她因為出汗黏在額頭上的頭發。“怎麽了？出這麽多汗？”
徐聽頌沒說話，貪戀他之間的一點溫度。明明整個人像從水裏被撈出來一樣，還是佯裝鎮定：“沒事，我只是想到一個問題。”
“什麽問題，想得這麽出神。”
靳言之
“如果......”她猶豫了一瞬，在靳言之眼眸中看見自己局促的倒影。最後，還是咽下了原來要說出口的話。“如果接連陰雨，紐約所有的航班是不是都會延誤暫停？”
延誤吧。讓所有回國的航線、來紐約的國際航線都中斷。
徐聽頌洩氣地想，這樣是不是就能逃避徐任風的威脅了？
靳言之沈吟了兩秒，客觀回覆：“歷年的夏季，紐約的降水量很少能達到這種效果。”
那個時候，兩個人都沒想過幾年以後，這場未落下的歷史特大暴雨真的如期而至，讓整個紐約三大機場所有航班都延誤。
.
“我以為出國就能逃出家裏的管控，可最後發現我根本沒有能力完全抽身。知道我不是徐家真正的孩子那天，其實我很慶幸，甚至是松了口氣。我終於能夠名正言順擺脫這個身份。”
徐聽頌臉上一涼，眼淚無聲湧出眼眶。她默不作聲抹了把臉，語氣異常平靜：“我沒想過要耍你，那是我第一段感情。出國是叛逆，但對你不是。”
那個時候她什麽都沒有，被徐家死死牽住線，走不遠也走不出。她賭不起也不敢賭，害怕最後的結果讓她永遠失去和靳言之見面的機會。
縱然她在外是端莊得體的名媛，可那樣不堪的回憶，就顯得她的所有舉動都顯得那麽好笑——
她是被人精心偽裝的假千金，上不得臺面。
話說到這，她深吸一口氣，臉上的眼淚也快風幹了。又恢覆了若無其事的樣子，故做輕松地問：“現在說這些，是不是太晚了？”
過了很久，都沒有等到回覆。
徐聽頌閉上眼睛，等待接受命運的審判。到現在，她說完覺得精疲力盡，所有的力氣都用完了。
說完又後悔懊惱起來：明天要怎麽面對靳言之？剩下的半年多合約期，又要怎麽度過？
神經緊繃到現在，隨著她的托出，終於得到了喘息。
她不想去深究靳言之的反應了。隨便吧，她現在好困，只想睡覺。
等到明天，明天的事明天再想。
徐聽頌這麽想，剛要躺下，臉龐忽然被人轉過——
一個克制的、有些溫涼的吻印在她的唇上，很快就移開。
她眼底一慌。
接著，身體一跌，被靳言之用力按在了懷中。他的手緊緊貼在她的背上，帶著徐聽頌察覺不到的顫抖。
“我要拿你怎麽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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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聲依然在繼續，混著刺耳的雷電，有些觸目驚心。
靳言之的嗓音很沈穩, 咬字清晰, 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。
剛剛他在問, 她有沒有什麽事瞞著他。
果然，還是來了嗎。
重逢那天在地下車庫，靳言之就向她要一個解釋。
解釋什麽？當初的不告而別？還是這麽多年從未有過聯系，說放手就放手。
在靳言之心中, 想必自己一個是個狠心的人。
徐聽頌知道, 用“裝睡”來逃避這個問題可恥，且對靳言之來說是沒有用的。
他比誰都要了解她。知道她的膽怯退縮，知道不這麽問, 她能一輩子這麽縮著。
關於她的那份調查報告, 靳言之早就看完且爛熟於心。
她兩次情緒失控，崩潰落淚，甚至有掐住脖子傷害自己的行為。但靳言之認真觀察了徐聽頌, 發現她並沒有服用藥物的跡象。
她一定是隱瞞了什麽。
暴風雨夜，被困在空無一人的大樓。黑夜之中, 兩個人都沒有流露出睡意。
“你想聽我說嗎？”
徐聽頌緩慢吐出了一口氣，凝望著漆黑的天花板。她的脈搏忽而開始劇烈跳動，像是知道主人做了一個巨大的決定。
她並沒有等靳言之開口, 而是搶在他有動作前繼續道：“不要開燈，給我三分鐘。”
她害怕, 害怕再猶豫哪怕是零點一秒, 就沒有那個勇氣再說出口了。所以她不敢聽靳言之的回覆，自顧自地, 帶著一點決絕又凜然的心。
靳言之坐起身，聽出了她的話外音。她做出了選擇。
他想看去徐聽頌的臉，但黑暗中只能看清一個模糊的輪廓，她垂著頭，抱著膝蓋坐在床上，腦袋埋在手臂懷中，身影孤獨又倔強。
開口，有些悶的聲音傳來。
“你知道嗎？我的人生被規劃了十幾年。從我穿什麽衣服，交什麽朋友，出席什麽活動，都被家裏一一約束。我唯一做過的一件叛逆的事，就是去紐約留學。
我生日的前一天，聽到了家裏的對話，才知道自己和靳衍有婚約。他那時候名聲多爛，我絕望又走投無路，清楚在這種關乎利益的事情面前，家裏不會讓步。
走得急，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，根本沒有提前做好準備的概念。下了飛機，錢包和證件就被偷了，銀行卡被凍結，徐任風勒令我馬上滾回國。”
這是靳言之第一次聽到徐聽頌主動提前身世。在國外的時候，他從只言片語中推測出徐聽頌的身份不一樣。猜出是一回事，聽她親口提起又是另一回事。
他的記憶隨著徐聽頌的話，飄回到兩人第一次見面。偌大的人群當中，她站在行李箱旁的身影仿徨又無助。看到他的時候，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，逆著人群走向他——
“如果你一直在國內，就知道我的名聲在私下圈子裏並不好。”徐聽頌停頓了一下，自嘲一笑，繼續毫無負擔調侃著自己：“因為那些女眷都在私底下說我又當又立，自視清高。”
葉梵和徐任風在外為了維持家族的門面，和滿足他們那點可笑的虛榮心，鐵了心要給徐聽頌t營造“名媛淑女”的人設。帶著她出席各種活動，要她端莊要她知禮要她得體大方，要她時時刻刻擡起脖子活在其他人的仰望當中。
每個人都是一句“掌上明珠”，明面上是在稱讚他們培養有方，背地裏卻都在嘲笑假清高。
這麽多年，徐聽頌將這些風聲早就翻來覆去聽了個遍。一開始還覺得委屈，後面早就內心毫無波瀾了。
她能委屈給誰看呢，誰又會在乎呢。
靳言之卻從她這句話中聽出了不對勁。心臟一觸，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。
“你沒有做錯，一直都很好。”
徐聽頌用力眨眼，才堪堪忍住了掉眼淚的沖動。她“嗯”了一聲，有些鼻音，又趕緊清清嗓子說：“我才沒放在心上。”
屬於她的傲嬌。
靳言之看破不說破。
其實他一開始問“有沒有瞞著她”，想要的根本不是徐聽頌對之前不告而別的解釋。
“我說到哪了？哦，出機場。後來的事，就都是和你有關的了。”
和你有關，這四個字真是很好地概括了兩年發生的所有。
徐聽頌感覺手臂有些發麻，換了個姿勢，頭朝向靳言之那邊。仗著在黑暗中誰也看不見誰，她光明正大肆無忌憚打量著他。
“你在看我。”
“我沒有，你看錯了。”她一點也不心虛，好吧，是有一點點。不過現在天時地利人和，她說謊的底氣很足。
最後，不知道是誰帶頭發出了一聲輕笑。徐聽頌跟著抿嘴，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放松地、不用管其他人視線地笑出聲了。
終於要說到了離開。
靳言之沒有催促她，一直安靜地當一個聆聽者。把所有的空間都留給了她，只剩下她的獨自剖白。徐聽頌掐了一下手心，才穩了穩心緒，
“回國前一天，家裏給我發消息。葉梵說俞蔓找到了她，商量讓我盡快嫁到靳家。葉梵在電話裏泣聲淚下，說家裏的公司資金運轉困難，遇到了麻煩。”
葉梵說：“聽頌，你可以一個人不管不顧跑到國外，可是公司幾千員工，還有下游的工廠，你要他們怎麽辦？要我和你父親的臉面放在哪裏？”
葉梵說：“我們把你培養到現在，在你身上花費了多少心血。你從小到，吃穿住行，哪一樣沒有用過心？婚約的事早就定下，你既然享受了家族這麽多年的紅利，就應該為家族做付出。難道你忍心看著我連宴會的入場券都拿不到嗎？”
葉梵說：“徐聽頌，你不能沒有良心。”
她字字如泣，每句話都在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徐聽頌。像一張鋪開的大網，讓徐聽頌逃無可逃，每個孔都打著“為了家族”的名號。
葉梵在對她進行PUA。
但如果僅僅是這些，僅僅是這樣該多好。
眼看消息發出去沒有收到任何回覆，石沈大海的時候，徐任風出現了。
他只發了一句話，足以擊碎徐聽頌所有的幻想。
“你在國外談戀愛了，他知道你過去的事嗎？知道你那些不堪嗎？
如果知道，他還會愛你嗎？”
“你到底想幹什麽？！”
“兩個選擇。要麽你立刻給我滾回國，要麽我去一趟紐約，當面和那個男人聊聊——關於你的過去。你可以說試試，到了那個時候，你覺得現在的你，還配談一場戀愛、他還會看上你嗎？”
徐聽頌如墜冰窟，一瞬間，後頸都在發涼。之前那些她刻意壓在心底最深處，拼命想要忘記的灰色記憶，抖落了灰塵，又席卷而來。
拉上的簾子，翻動的紙張，和飄在空氣中的塵埃。令人作惡的氣息混著喘息聲，叫囂著鋪天蓋地湧進她的耳膜和鼻腔。在很長一段時間內，她一度再也不敢踏入書房，不敢當眾念出聲。
那股強烈的惡心眩暈感讓徐聽頌心悸，她的額前直冒冷汗。徐任風最後的威脅，讓她根本不敢設想如果真的發生了，靳言之......他會是什麽反應？
會用什麽眼神看著她？厭惡的，冷漠的，還是後悔的。後悔當初為什麽會救下她，給自己找麻煩。
她越過桌面，看到坐在桌子那頭握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的靳言之。雖然看不清他在寫什麽，但能看出幾筆勾勒出的輕淺線條，好像是件......裙子？
靳言之擡頭，發現了她，合上手稿。將溫度調低，伸手撥開她因為出汗黏在額頭上的頭發。“怎麽了？出這麽多汗？”
徐聽頌沒說話，貪戀他之間的一點溫度。明明整個人像從水裏被撈出來一樣，還是佯裝鎮定：“沒事，我只是想到一個問題。”
“什麽問題，想得這麽出神。”
靳言之
“如果......”她猶豫了一瞬，在靳言之眼眸中看見自己局促的倒影。最後，還是咽下了原來要說出口的話。“如果接連陰雨，紐約所有的航班是不是都會延誤暫停？”
延誤吧。讓所有回國的航線、來紐約的國際航線都中斷。
徐聽頌洩氣地想，這樣是不是就能逃避徐任風的威脅了？
靳言之沈吟了兩秒，客觀回覆：“歷年的夏季，紐約的降水量很少能達到這種效果。”
那個時候，兩個人都沒想過幾年以後，這場未落下的歷史特大暴雨真的如期而至，讓整個紐約三大機場所有航班都延誤。
.
“我以為出國就能逃出家裏的管控，可最後發現我根本沒有能力完全抽身。知道我不是徐家真正的孩子那天，其實我很慶幸，甚至是松了口氣。我終於能夠名正言順擺脫這個身份。”
徐聽頌臉上一涼，眼淚無聲湧出眼眶。她默不作聲抹了把臉，語氣異常平靜：“我沒想過要耍你，那是我第一段感情。出國是叛逆，但對你不是。”
那個時候她什麽都沒有，被徐家死死牽住線，走不遠也走不出。她賭不起也不敢賭，害怕最後的結果讓她永遠失去和靳言之見面的機會。
縱然她在外是端莊得體的名媛，可那樣不堪的回憶，就顯得她的所有舉動都顯得那麽好笑——
她是被人精心偽裝的假千金，上不得臺面。
話說到這，她深吸一口氣，臉上的眼淚也快風幹了。又恢覆了若無其事的樣子，故做輕松地問：“現在說這些，是不是太晚了？”
過了很久，都沒有等到回覆。
徐聽頌閉上眼睛，等待接受命運的審判。到現在，她說完覺得精疲力盡，所有的力氣都用完了。
說完又後悔懊惱起來：明天要怎麽面對靳言之？剩下的半年多合約期，又要怎麽度過？
神經緊繃到現在，隨著她的托出，終於得到了喘息。
她不想去深究靳言之的反應了。隨便吧，她現在好困，只想睡覺。
等到明天，明天的事明天再想。
徐聽頌這麽想，剛要躺下，臉龐忽然被人轉過——
一個克制的、有些溫涼的吻印在她的唇上，很快就移開。
她眼底一慌。
接著，身體一跌，被靳言之用力按在了懷中。他的手緊緊貼在她的背上，帶著徐聽頌察覺不到的顫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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